霜

天刚亮
母亲就蹲在地里的草丛中
寻找白头翁

她采一根用手搓一下
采一根用手搓一下
只要再采够一箩筐，孩子的学费
就凑齐了

薄薄的霜
打湿了母亲的裤腿
打湿了母亲的发鬓，母亲轻轻地
咳了几声

阳光从村口照射过来
照得我双眼模糊
已分辩不清，究竟那是母亲的白发
还是一层薄霜

黄昏

黄昏，晒谷坪摆好了张圆台

母亲张罗好了碗筷

星辉像葱花，撒在碗里

几个小孩争先恐后，“噗哈噗哈”地

喝了个见底

父亲的自行车远远地

叮铃了一声，我们蜂拥而上

用光，推开了夜色

2018/6/14

父亲的二胡

父亲曾拉着二胡
意气风发唱着：我家的表叔数不清……

可那么多年了，表叔一个也没出现过

如今的父亲
更像躺在墙角一侧的二胡
被岁月涂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尘

我生怕在哪个冷雨天
不小心轻声咳嗽
它会“咿呀”一声
从散落的胡弦里
我家的表叔会一个个走了出来

热泪满面地
拥抱起父亲

2018年6月16日星期六

归

母亲，我已有些模糊

听到春风以为一列列火车

母亲，请原谅我

我以为是我衣锦还乡

母亲，在这异乡的日子

你始终为我撑着一把伞

一声声喊我的小名

母亲，在这不能回家的日子

白天，我上班下班两点一线

晚上，月光下母亲陪我千里唠叨

母亲，告诉你

我已学会了过好日子

油盐米酱醋，每一个角落都有

母亲的影子

母亲，每当邻居煲汤的香味飘起

我就泪流满面，想起了

你的好手艺

流年

一颗颗雨珠从阳台滴落下来
打在石头上，瞬间成了流水

雨落雨停，时光来去匆匆
归于平静，好像没有发生什么

我在客厅欣赏一尾鱼，儿子
端着一碗糯米酒鸡汤夸张地喝着

灯光映在他的脸颊，透过红彤彤的光亮
我惊讶于外面的一块石头，成了一汪水坑

这么多年了，我总埋怨生活的艰辛
而忽略了美好，其实就是一尾鱼与儿子

就是刚才的一场雨，这些天使
将一块石头，滴出了水坑里的蛙鸣

2016-7-23

郑秋梅，女，广州音乐教师，笔名紫紫。有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诗潮》《中国诗歌》《广州文艺》《星火》等等各种刊物，并入选各种年度诗选，偶尔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