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处有人家
周璞
蜿蜒的公路在峰峦叠嶂的山间环行,公路边上有一座单门独户的小土屋.朝夕,土屋顶上升起一缕缕炊烟.仿佛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袅袅往上飘,直到投入那灰蒙蒙的雾的怀抱中。
土屋里住着一位老母亲和她十八岁的女儿三秀.。
三秀长得极俊,似出水芙蓉一般.汽车喇叭声不时在门口响起, 母亲每天都要从女儿那件朴素得实在有点寒酸的花格子衬衫抠下无数双爱慕而更似贪婪的眼睛.
这使老人家陷入了深深的苦脑之中------
做母亲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长得美啊?可是大秀和二秀就是因为长得美,都先后跟着什么人走了,如今连信都不见一封.母亲好辛酸啊!.生来是庄稼人何必要长得那么俊啊!老人暗暗叹息!
山里人家,况且又是前不挨村后不着店,最大得乐趣莫过于从庄稼地里回来后端张小凳坐在家门口歇歇,一边缝鞋垫,一边看着南来北往的汽车了。三秀也和大姐二姐一样在这里获得了乐趣.
汽车走过,总免不了按喇叭,减速.那些年轻风流的驾驶员还把头伸出车门招招手,笑一笑,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可是三秀也会回报他们一个甜甜的微笑,这些都没有逃过老人的眼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赶紧给三秀就近找个人家,要不往后又跟什么人走了,我这孤老婆子的日子怎么熬啊,老人想.。
老人一夜没睡好觉,黎明时刚好迷着,喜鹊就在门前的梧桐树上叽叽喳喳地唱了起来.老人睁开眼睛,窗外是一团彩色的雾,老人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这天老人在地里干活也比往天有劲,当太阳悄悄地躲到山后面去的时候老人才回家。果然西沟的李二娘早已等在了家门口,李二娘是来说媒的,说小伙家住在后山的那一边,是个本分的庄稼人,小伙二十五岁,人品还不错,只是头发有点少年白,但圈里还有两头大肥猪,去年收的苞谷今年还没有吃完呢,条件还不错.
三秀自然不乐意,但老人却不尽欢喜.她跟李二娘悄悄地如此这般------
开了春,二月二十二,一个成双成对的日子,一挂鞭炮声在三秀家门前响起,小伙家送来了衣料,酒肉,三秀就算定亲了.
从此,温馨的小屋变得不和谐起来.
三秀虽然不高兴母亲,但也没有离开小屋.只是那些驾驶员更胆大了,不但和三秀眉来眼去,还借故找水喝进了三秀家的土屋.
远处的建设工地日益热闹起来,南来北往的汽车从三秀家门前经过,川流不息.进出三秀家的驾驶员更多了.
来得最多的是一位身穿军装的驾驶员,他常常给老人带些好吃的,还给三秀买了漂亮的花衬衫,老人都看见了,老人平添了几分酸楚.
后来,三秀还跟那位身穿军装的驾驶员进了几趟县城.休闲的时候也学着城里姑娘的打扮,秀发不再盘起,也像瀑布一样披在肩后,只是三秀的头发似乎更比别人的美.再配上她那张红朴朴的脸和那含情脉脉的眼睛,三秀坐在门口缝鞋垫的时候,简直就是这里一道美丽的风景!
看三秀那光景,三秀和那穿军装的小伙子嘀嘀咕咕的交谈中,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三秀还是要走大秀和二秀走过的那条路了。老人心酸!以后有个头痛脑热的,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啊!老人总是天天抹眼泪。而三秀更是坚定了某种幸福和甜蜜信心,一副甜甜的笑容总是挂在脸上,似出水芙蓉一般。
望着母亲日益消瘦的脸颊,三秀心疼了,她对母亲说,你叫二娘去告诉那个人,让她来帮我打工,每月我开他600元工钱,等凑足了钱,他娶一个喜欢她的媳妇,但我是不会嫁给他的,他愿意就来,不愿意就算了.
二娘去说了,听了这话哪有不来的道理,又给钱,还能天天在一起,何况姑娘的话有些时候要反过来理解,母亲高兴了,小伙那边自然也很高兴.
很快,三秀家的院坝里摆起了几张擦得干干净净的八仙桌,桌上摆着大茶壶,泡着三秀自己家地里采来的清明茶,茶杯洗得干干净净.靠土墙边上磊起一口灶,灶上的土罐里炖着香雾缭绕的狗肉,大蒸子蒸着香喷喷的包谷饭。梧桐树上挂着一快用红笔写的大牌子――“三秀狗肉馆”。汽车在门口停了一长串,这里成了他们歇脚的地方,这里热闹起来,茶也香,饭也香!原汁原味狗肉味道又美,驾驶员们常议论,这里的狗肉比花江的还好!
三秀把美丽的秀发掖到白帽子里,系上天篮色的围裙热情周到地接待每一位客人,偶尔也会扮个鬼脸,噘个小嘴,把客人们逗得开心,有些人更是火烧火僚.那小伙负责买狗,杀狗和灶上的活,三秀妈也乐呵呵地打起了帮手,三秀狗肉馆的生意好兴隆!
客人们还有些美中不足,就是很少再看到三秀那一头披洒在肩后的美丽的秀发了,多数时间她都把它藏在那顶白帽子里了.使人们总感到那帽子里很神迷。
过了些日子那位先前带三秀进城的驾驶员也脱了军装,加入了三秀的行业.狗肉馆的生意更加日益红火.
于是后山的小伙就拿着三秀发的10000元工钱和2000元奖金默默地走了.
喜鹊还常常在门前的梧桐树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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